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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養我(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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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讓到家的時候, 阮文芳女士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提審他訊問了。

這樣的場景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他熟門熟路把車鑰匙丟在黃花梨茶幾上,無骨似的癱進和整個家布局完全格格不入的每次回來就成了他專座的懶人沙發。

見阮文芳責備的目光跟著他流轉, 江讓先發制人, “媽,我還沒吃早飯。”

“……真是欠了你的。”

一肚子準備好訓斥的話好不容易到嘴邊就成了一句看似責怪實則寵溺的埋怨。

照理說家裏從小就奉行窮養兒富養女的優良政策,兒子成年以後才得到了他們夫妻倆贈送的第一筆資金, 這渾身吊兒郎當的氣質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培養出來的。

這幾年只聽說他拿著手裏的原始資金投了不少產業, 也算混的像模像樣,沒想到年紀漸長幹得事兒卻越來越離譜。

阮文芳一想到早上看到的視頻, 氣就不打一處來。

讓保姆準備好早餐, 她又端坐回沙發椅上,嚴肅指責道,“你的事你爸也知道了啊, 待會收點兒骨頭,該承認錯誤就承認。”

江讓撓頭,“我又做錯什麽了啊?您倒是給點提示唄。”

“你這幾年只要不違法犯紀,你看我和你爸什麽時候管過你?還能有什麽,找女朋友可不能犯糊塗,你看看你成天鬧出的叫什麽事!”

江讓語塞, 也不知道阮女士把他這個兒子貶低到什麽地步了,還違法犯紀?

但緣由,他也算是弄明白了,果然是因為昨天在zero發生的事情。

解釋的話還沒到嘴邊, 江齊東正好從樓上下來,看到他在家不由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家?”

江讓心裏誹謗,更難纏的來了,臉上卻嬉皮笑臉迎了上去,“爸,您說的什麽話,不是想你們了嘛!”

“這會兒裝孝順來了?”江齊東板著撲克臉在阮文芳邊上坐下,一副夫妻倆男女混合雙打的架勢,“你少在外面給你老子惹事,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爸,要是為了昨天的事,我完全可以解釋的,你要不聽……”

“別了,你現在這張嘴可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也不冤枉你,你自己看看吧!”

江齊東一聲令下,阮文芳立即配合地把手機切換到視頻模式,丟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能解釋一篇小論文的兒子面前。

屏幕上的視頻開始播放,是他到洗手間之前在通道裏發生的事情,而這一切的片源都來自於手舉著自拍桿直播的那位不知名女生。

在求號碼而不得的男人沖上前的一秒,視頻戛然而斷。

本來這沒什麽,和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誰知道,後面視頻又連上了,畫面停留在他把男人一腳踩在地下的瀟灑英姿上。

如果現在面前不是有兩個難對付的大BOSS對他虎視眈眈,他大概會請求重播慢鏡頭回放一下剛才自己帥得人神共憤的過肩摔。

視頻的最後被有意截止在了網紅臉女生親昵地撫慰上,“阿讓,我沒事的。”

江讓咋舌,你他媽沒事管我屁事啊?!

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他家小姑娘正在視頻未涉及到的現場,他不用給眼前這兩位還原完當時場景再去哄他家姑娘。

視頻播放完畢,江齊東見兒子陷入了神游,氣得直拍桌子,“腦子裏又在轉什麽歪主意!你就沒你妹妹一半省心,看看都交的什麽女朋友?啊?之前也沒一個好好的!”

“我找人查過了,你現在這個女朋友,沒份正經工作不說,在外面不清不楚關系的人也不少!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這才提醒提醒你別著了道!”

“聽你爸爸的啊,”阮文芳點頭,“別到時候有人說咱們家笑話,這老江家下水道怎麽綠了,因為大兒子在上游洗頭哦。”

“……”

江讓氣噎,他算是知道了,一個十八線網紅的直播怎麽會鬧到爸媽那裏。

原本還以為妹妹看到了什麽回家多嘴,現在一聽,家裏有個緊跟時代潮流沒事兒在網上沖浪的老媽,一切皆有可能。

瞧瞧這亂七八糟的話說得有多嫻熟!

大概是被江齊東剜了一眼,阮文芳沒再多說別的,輕哂一聲收回了後面的金句。

“其實我覺得,爸媽,這事兒我能解釋的。我有別的女朋友啊!”

這回阮文芳倒是側目,沒忍住接了茬,“謔,還是你綠了她?”

“……”

這怎麽說什麽都是錯!

他做了個投降的姿勢,隨即攤手,隨便,隨你們怎麽搞我今天都服了。

“兒子,你就是因為手頭太寬裕了,開始游手好閑了!男人吶,有錢就變壞。”

“你媽說得對,”江齊東自動忽略了自己男人的地位,臉色不虞地讚成,“明天起,我把你的卡都停了,你給我好好反思一下,什麽時候好好回公司上班,什麽時候解禁。”

“等等,”江讓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爸,現在卡裏那些錢,這不都是我自己賺的嗎?”

“所以呢?”他幽幽瞥了親兒子一眼,“基礎資金是誰給的?”

“……”

成,姜還是老的辣,今天他直接折在這兒了。

江讓只想著什麽時候把小姑娘帶回家兩相一比較,自然水落石出,當下也懶得和父母爭論。

他躺回沙發,比了個ok的手勢,“行吧,您就讓我打光棍吧!看看誰家女孩兒想跟我這個窮光蛋。”

從江家出去的時候,江讓變回了成年之前那個窮光蛋江讓。

並不是。

他怎麽可能任由父母這麽折騰,雖然助理以火箭速度凍結了當初那幾張銀行卡,但他手裏顯然隱藏了不少江齊東和阮文芳壓根不知道的資產。

他還配合著演戲敷衍地哀求了一番,如他所料,並沒有實際效果。

江齊東堅信他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公司上班,而阮文芳堅信,好女孩兒是會陪一個窮光蛋一起奮鬥的。

於是他發揮演技在父母眼裏成了他們所期待的窮逼。

不過這件事給了他一點兒啟發。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早就發現了,他家油鹽不進的小姑娘其實就是個嘴硬心軟的小朋友。沒準兒看他落魄了,一心疼,這不溫香軟玉落入懷中。

就這麽一琢磨,似乎當一個窮逼也沒什麽不好的。

江讓當即決定在外面,把這個人設堅定不移地貫徹到底。

……

隔天到工作室,江讓穿得格外休閑,和平時的風格大相徑庭。

黑色修身套頭衛衣搭一條水洗紋做舊牛仔褲,連略有些淩亂的發絲都刻意透露著你們快來看,我現在特別落魄的氣息。

顧川見他進來,嚇了一跳,“謔,轉型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補充道,“現在小姑娘喜歡頹廢系的?”

“不清楚,”江讓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自顧自坐下,平淡地解釋起自己目前的狀況,“但我不是故意搶金城武的飯碗,現在,哥們是真窮。”

顧川挑眉,把他的前半句完全當成了屁話,“怎麽講?”

“這麽說吧,”他從褲兜掏出錢包,把每一個夾層象征著此人不俗身份地位的銀行卡一張一張排著隊碼到桌面上,指尖在上面一一點過,“看到了吧,這些,都被我爸凍了。”

“這次是玩真的?”

落魄的太子爺認真地點頭,“比金子還真。”

食指扣了幾下桌面,為了增加事情的真實度,他特意用無比渴求的目光看向顧川,“對了,這破公司的分紅什麽時候發,我給你個新卡號,還能撐一段時間。”

“……”

顧川從原本的半信半疑裏定下心,徹底接受了江大少爺被凍卡的事實。

他撓頭,尷尬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閃電什麽時候賺過錢,還不是我,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我和你的小金庫支撐著。這下好了,我又回到了單打獨鬥的日子,還得摳出你的分紅。”

“你看看,”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責任重大啊。”

江讓挑眉,看著他不說話。

“別,可別這麽看著我。”顧川怕他誤會,立馬解釋道,“哥們是那種人嘛,雖然咱們公司不行,我個人名義偷偷讚助你,開價吧,我保證絕不讓伯父知道。”

江讓輕笑一聲,慢條斯理收回桌上的卡,他來說這些不是為了借錢,而是要順利出演這一出戲。

“暫時倒也沒什麽花錢地方,倒是你家裏那輛一層灰的破寶馬,借我開兩天?”

“不會吧,車都給你收了?”

沈浸在落魄氛圍難以自拔的男人苦大仇深嘆了口氣,“還不是那幾輛燒油麽,我得省點錢不是。”

顧川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位大少爺為生活所迫的樣子,心疼之餘還多了一絲想放聲大笑的沖動,這麽做怕是會把他倆之間的友誼逼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他強忍下內心翻騰的情緒,小臂搭在江讓肩上,嘴角抽搐,“晚上去我那兒取車,門口密碼沒變,車鑰匙在玄關第一個抽屜。”

江讓沒法體會到他覆雜的內心,隨手比了個ok的手勢倒進沙發,“謝了,這段時間十塊錢以上的活動都幫我擋一下。我沒空。”

男人說著把臉埋進靠枕,隱藏了嘴角即將洩露的得意情緒。

他接下來,大概會很忙,忙著追小姑娘呢。

……

二股東的突然改變並未在閃電引起什麽波瀾,大家只是以為這位大少爺換風格了。

風平浪靜了幾天,就有小道消息傳出,二股東真的落魄了。

原因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投資失敗血本無歸,還有的說是豪門內鬥,權力家產均被奪取,更有甚者說是被他被女人擺了一道騙走不少資產都準備立案了。

雖然各有各的扯淡,但歸根結底共同指向了他落魄的事實。

孟冉一開始抱著懷疑的心態聽了幾天傳聞,直到某天早上親眼見證江讓從一輛老款三系寶馬上下來,回頭踹了一腳車輪胎,罵道,“什麽破車,又他媽胎壓不足。”

眼前的場景只有一個字可以概括總結她當時的內心,那就是,慘。

她仔細回想了一遍之前的經歷,掰著手指數了起來。

江讓家的車庫裏,起碼有一輛騷藍色聲浪醉人只看一眼就覺得價格不菲雖然和法拉利稱兄道弟但又不得不低頭和菲亞特家族齊頭並進的瑪莎拉蒂GT。

還有一輛價格和GT手拉手我們都是好朋友而聲浪堪比拖拉機轟鳴頻頻被吐槽但由於靚麗的外表在眾多家族兄弟中脫穎而出並高舉LED廠牌大旗的騷紅色R8。

哦,對了。

差點忘了外形覆古硬漢又強悍雖然酷的無邊無際但上下車恨不得架個梯子並且在城市裏找個停車位難於上青天為了融入城裏生活不得不把後視鏡的耳朵改成圓潤造型而與整個風格格格不入的奔馳大G。

如果非要再算一下的話,當初在京城他還開過一次蘭博基尼家族中號稱價格親民聲浪優美提速飛快造型新潮如果非要說什麽顯得有些雞蛋裏挑骨頭的性價比之王huracan。

就這麽隨便一比較,在寶馬老款三系面前抱怨胎壓不穩的太子爺,確實讓人覺得大跌眼鏡並隱隱心疼。

心疼個屁啊!

有些人就是因為起點太高,從神壇上探出一條腿都能讓一群明明自己過得連人家一個零頭都比不上的普通人大呼:太慘了太心疼了我們要毫不吝嗇的向他表達出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

孟冉很快找準了定位,作為一個時常還要擔心房租會不會漲價的窮逼,她是沒有這個資格同情只是暫時落魄的太子爺的。

剛準備轉身,好巧不巧地對上了不遠處落魄男人哀怨的目光。

看來裝作我只是在人海裏恰巧多看了你一眼其實對你並不感興趣是不太可能的了,她抽了抽嘴角,主動打招呼,“早啊……”

被小姑娘看到自己窘迫並沒有讓江少爺有一絲一毫不爽,反而翹起嘴角笑了起來,“怎麽看到哥哥就跑?連你也嫌棄哥哥了?”

怎麽聽著這話挺可憐的?

說得她心裏莫名升起一股不太合時宜的悲天憫人。

孟冉趕忙搖手,“沒有,你這樣其實挺好的。”

江讓:?

江讓:“哪兒好了?”

想起最近一直灰著的頭像,她一本正經地答道,“至少不在游戲裏瞎花錢了,你這是懸崖勒馬迷途知返。雖然游戲公司會有點傷心失去了一名無腦人民幣玩家,但我覺得挺好的。”

一股腦兒不小心把真話說了出來——無腦人民幣玩家,孟冉下意識地掩嘴,而對方似乎壓根不在意她話裏的揶揄。

只是嘆了口氣,“虧得哥哥平時待你不薄,還真不會心疼人。”

竟然有點心虛,這是怎麽回事兒?

這種若有似無的愧疚感持續了整整一天,在每次不經意間和江讓對上目光之後,心裏只增不減,仿佛自己真的是他口中所說的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

原稿修繕工程在夏星呈的幫助下完成的很快,晚上在家的例行加班活動已經被完全取締。

小姑娘趴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百無聊賴地想白天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顯得格外無情,這會兒夜深人靜,腦子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起來。

突然一陣規律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不緩不急間隔均勻的三下。

她有些疑惑,這兒的地址只有幾個人知道,半夜三更跑來做客的更是不太可能。

一個挺身從沙發上爬起來,小姑娘摸到門邊趴在門背後聽了一會兒動靜。

“咚咚咚”,又是三聲不怎麽著急甚至有些閑散的敲門聲在耳邊炸響。

她這才撥開貓眼往外看一瞧,哦喲,熟人。

孟冉放下心來,無奈地拉開一條門縫。

剛從貓眼乍一看,只看見了男人熟悉的俊顏,這會兒拉開門才發現外面別有洞天。

江讓斜靠著門框,右手半舉在空中維持的敲門的姿勢,微微擡起的胳膊使得身上矜貴的襯衣在肋下幾寸勾勒出一絲褶皺,而他腳邊,安靜地擺放著一個黑色的24寸行李箱。

在小姑娘逐漸露出疑惑的神情之前,他先發制人地順勢把舉著的右手搭在門縫邊,象征性地打招呼,“沒睡呢吧?”

“沒睡……”孟冉緩緩眨眼,意識清醒地回到出發點,“你這是,要幹嗎?”

“你知道的,”男人像在討論明天天氣一樣心平氣和,“我不是沒錢了麽,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養我。”

孟冉:?

目光順著他的一齊落在腳邊的行李箱上,她突然回過味來,動作永遠比腦子快一步地丟出一句“做夢呢吧你”,隨即光速踹上了門。

砰——

作者有話要說:  好雞凍啊,馬上要到文案梗了。

搓手手

謝謝大家關心!一定是你們的關心,我今天沒有頭疼!哦也!

感謝營養液:

讀者333+10、十九+2、拖延癥重度患者+5、反正遲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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